《摩诃止观》中的三十六禽说

原随云

 北京清华大学 刘国忠
& Z. ^0 {* P. i7 p- ]由隋代天台宗大师智顗（538－597）讲述，弟子灌顶笔录的《摩诃止观》卷第八下有这样一段话：
7 y! x3 v) L! q1 l5 _" w! H一时为三，十二时即有三十六兽。寅有三，初是狸，次是豹，次是虎；卯有三，狐、兔、貉；辰有三，龙、蛟、鱼；此九属东方木也，九物依孟仲季传作前後。巳有三，蝉、鲤、蛇，午有三，鹿、马、麞；未有三，羊、雁、鹰；此九属南方火也，申有三，狖、猿、猴；酉有三，乌、鸡、雉；戌有三，狗、狼、豺，此九属西方金也；亥有三，豕、貐、猪；子有三，猫、鼠、伏翼，丑有三，牛、蟹、鳖，此九属北方水也。中央土王四季，若四方行用，即是用土也，即是鱼鹰豺鳖，三转即有三十六，更于一中开三，即有一百八时兽。
这里所说的三十六兽在古代有一个更常用的名字是三十六禽，三十六禽是古代一种很有名的配禽体系，它实际上是由十二生肖发展而来。十二生肖是把十二地支分别与一种动物相对应，流传至今的十二生肖分别是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三十六禽就是在十二生肖的基础上把每一个地支用三种动物相对应，从而形成了三十六禽的系统，如寅对应的是狸、豹、虎；卯对应的是狐、兔、貉；辰对应的是龙、蛟、鱼，等等。
目前我们所能看到的三十六禽，其中的三十六种动物并不仅仅是上述《摩诃止观》这样一种对应体系，实际上在历史上还有其他的一些三十六禽体系，在隋代萧吉所著的《五行大义》一书中有专门的一个小节论述三十六禽的相关问题，书中列举了很多种不同的配禽情况，如果拿《五行大义》的这些讨论与《摩诃止观》相对比，可以看出有不少区别，比如在《五行大义》中，十二地支中的“子”一般是与燕、鼠、伏翼相配，而前面我们所见《摩诃止观》中的“子”则是与猫、鼠、伏翼相配，二者有一些不同。另外在《五行大义》所引的有关三十六禽的文献中，有一种名叫《本生经》的书籍，这一书籍从名称来看应该是佛教典籍，但在现存的各种图书目录中都没有记载此书，因此具体情况尚无法了解。根据《五行大义》的引用，我们知道《本生经》一书中不仅有三十六禽的内容，而且它的三十六禽体系与一般的三十六禽很不一样，比如寅是与生木、虎、狸三者相配，巳是与赤土、蛇、蝉相配，其中所提到的“生木”、“赤土”等内容皆不是动物，十分特殊。
" X0 i% u' ~5 K2 q三十六禽在中国古代的实际使用都是与数术活动相配合的，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三十六禽的实用情况主要有二个方面，一是在数术占测时的六壬式盘上使用，比如上海博物馆曾收藏了一个六朝时期的六壬式盘，上面即刻有三十六禽的相关内容，《宋史·艺文志》著录了一种《张氏六壬用三十六禽秘诀》的图书，这些皆为三十六禽在六壬式盘中使用的证明；另一种的使用则是根据它来推算人的禄命吉凶，比如《四库全书》中收录有一种名叫《演禽通纂》的古籍，就是属于这方面的图书。《摩诃止观》记载了三十六禽，并将之与五行、五方相配，也明显是一种在数术活动中实用的证明。
( X- ]9 M5 M# H. i% c9 i三十六禽的起源问题也很值得讨论，三十六禽是在十二生肖的基础上发展而来，但是我们知道在古代中国与古代印度、巴比伦等地都有类似于十二生肖的配禽体系，它们之间是否为相互影响抑或各有独立的起源，学者们还有不同的意见。从近些年的考古发现来看，中国古代的十二生肖应该是在本土中发展起来的。以前根据文献记载，有关十二生肖的完整记载只能追溯到东汉王充写的《论衡》一书，然而近些年考古工作者在中国各地发掘出土了大批战国到秦汉时代的古代简帛文献，其中有很多材料都与十二生肖有关，根据这些简帛文献的记载我们可以知道，中国古代有多种十二生肖的系统，现在通行的十二生肖系统只是其中的一种配禽系统，这种十二生肖的传统最迟在战国时代已经形成。另外，三十六禽中的许多配禽本身也与早期的十二生肖传统有关，这些都是三十六禽与中国古代十二生肖有关的证据。《摩诃止观》将三十六禽与五行、五方相联系，也是受中国古代传统阴阳五行理论影响的一个证明。但是其中也有一些例外情况，如《摩诃止观》把“子”与猫相配，这在中国古代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猫不是中国的原产动物，而是后来从其他地区传入中国，所以在中国的十二生肖体系及三十六禽体系中从来没有见过猫的身影，《摩诃止观》的这种配禽方法是否有受印度或其他地区的影响还值得作进一步的考察。